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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门本无宗的教义看来,冤魂厉鬼,修行“鬼韰之道”的最高境界,便是修成“混元真身”——修成这般境界,附上人身之后,该人的心性、思想以及行为动作都为冤魂所主,冤魂厉鬼便仿佛再世为人,而不用等着去投胎转世了,而且,被寄附之人所表现出的状态和行为,也都看不出是被“鬼上身”,便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鬼上身”后所呈现出的疯癫痴狂,胡言乱语,口水哈喇的网游之弹痕。关键是,被寄附者一旦生病老死,这修成了真身的冤魂,便会自行离去,再去找到新寄主,如此便能生生世世、代代不灭,与天地同寿,根本不惧天地日月精阳昭昭,这也是一种变相的长生不老的体格了吧。
冤魂厉鬼要修成真身的唯一途径,便是不断慑取具有“阴命”孩童的阳气,毕竟活人阳气,鬼邪具要避之,但命数阴轻之人的阳气,却能被这种修行“鬼韰”恶道的冤魂所吸收化解,以自身的鬼邪阴气筑基,以慑来的阴命阳气塑体,不断修行混凝,最终境界便是那“混元真身”。只是,这修成真身的冤魂享有齐天之福,毕竟受害的却是被寄附之人,因为一旦被冤魂上体,他便再也不是他自己的意识和身心。何况,在道家玄门里,要驱赶降服已经修成了真身的冤魂,那可真是要命的生意,翻开茅山、全真、麻衣及正一道派各种典籍,再翻翻玄门六家七宗术志,上面记载的高人破除驱赶上人之身、已经修成了“真身”冤魂的事例,寥寥可数,没有天大的本事,自不敢轻易去驱邪破煞!
只是,我根本不知道目前这冤魂厉鬼已经修行到何种境界,但见他犹在不断吸慑这青龙泉村具有阴命孩童的阳气。说明他应该还不至于已经修成真身,但这关头,我也必须尽快驱邪破煞,否则,万一今日这个孩子,或明后日再慑取一个孩子的阳气便修成了真身正果,估计就连我师父赶过来,都不一定降得了他!
“恶鬼修成真身,和我们俗人修成真人,大致是一个道理吧。”杨天骢跟在我身后。疑惑不断,“果然是,玄门之玄,玄之又玄,什么风水命相易数,堪舆寻龙辨星,墓煞冤魂厉鬼,这又钻出来一个‘真身’,哎。我杨天骢跟着方先生你周游四海,也算开了眼界,下一个玄案怪兆又是什么?这玄门新词汇,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啊!”
话说间。已经到了高书记家,其时,高书记已然得知了钟队长家的事,知道我们正在赶来。也正等着我们。
已是晚上八点多,高书记见我几人还没吃晚饭,立即吩咐老伴给我和杨天骢、钟队长下面条。发生这些变故。必须要尽快了结,速战速决,我当即开门见山问道:“高书记,玉龄子并非那为害作怪的冤魂,而是另有其人。你再想想,你们祖上可曾还迫害致死过其他奇人异士、或者各种三教九流人之人?好好想想,现在的关键是,要救活孩子,一定要找出这人的坟墓!”
高书记这回挠破了脑袋也再想不起来了:“那些年,村上的确斗过青龙观的另外一些道士,但都没死人,唯一一个死了的,就是玉龄子。其他什么三教九流人士,我们这里也没出现过……”
我见他想不起来,便想到玉龄子坟墓前的一带脚步印子,似乎有人经常走动挂坟,却从未在坟前烧过香蜡纸钱。当即便向高书记道来,提示他想想这玉龄子是否还有什么亲人或者门人师兄弟、徒弟什么的。
却听高书记怪异道:“玉龄子当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这都过了四十多年,别说他一个出家人,即便有亲人,甚至师兄弟、徒弟,估计都已经入土了吧。但是……”
“但是什么?”我一颤。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我记得有一年邻村的张木匠给咱村上大楼做木工的时候,他有几天走夜路回家,路过咱村上的坝坪,说他看到有个白胡子老头在坟山里走动。坝坪是咱村的乱葬岗,晚上从没有人敢在那里走夜路的,那张木匠胆子大,抄近路一直从坝坪上走。他说他看到过好几次……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那样说,我们都以为他在吹牛,没放在心上……”高书记说到这里,在场人个个都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吃了一口面条,立即将碗放下:“你有没有那个张木匠的电话,赶紧联系他,再确认确认,是否的确有人在那片乱葬岗里出没过!”
这年头,方便就方便在大家都有手机,那张木匠是附近几个乡镇远近闻名的大木匠,一年四季都在各村忙活,很多人都有其联系方式,高书记很快就联系上了他极品相师。
之所以这个线索不能断,便在于,我当时和杨天骢在那处乱葬岗里四处搜索玉龄子的坟墓,几百个土丘坟包,都是荒草丛生,却唯有玉龄子的坟前有一带脚步印。如果,真有人时常来挂坟,此人必然干系重大。
何况,既然来挂坟,但坟前却无任何香蜡纸钱余烬,那么,这个来挂坟的,是不是人,都还不一定!
“我说老高啊,那事吧,这都好几年了,我到现在都没忘,可你们都说我在吹牛,我自讨没趣啊……”高书记将手机调成免提模式,张木匠声音厚重,听得出也是一把年纪的人,“要是骗你们,我6岁的孙子,今晚也被什么给魂勾掉!我的确是晚上看到那个乱葬岗里有个胡子一大把、头发乱蓬蓬的老人家在一晃一晃,我胆子够大的人了,看到那一幕,吓得不敢走,就站在原地哆嗦,生怕那老头飞过来。不过,后来看到那老头好像在一个坟包前站住不动,好一会,又磨蹭磨蹭地原路走远了……”
我立即接过高书记的手机:“那么,张师傅,那个白胡子老头,你有没有看清一些长相?”
“没,没!我离的比较远,又是晚上的,只是因为有月亮,我才看到是个老头,长着一大把胡子,脸是肯定看不到的……后来,我给所有人一说,没人相信,我就去找村上的文老师问了问,就是你们村那个老笔杆子,现在估计都九十多岁了吧,我给他说了说那个老头的样子,文老师说这青龙泉村,从没有人留过那么长的胡子,我正要走,文老师又说,他说他印象中留了那么长胡子的人,只有那青龙观的老掌教,那个什么,什么——”
“妙墟子,妙墟真人!”高书记在旁边吼道,说是“吼”,真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
“对、对、对,尿虚,尿虚真人,尿虚真人!就是那个活了109岁的老道长!”张木匠在电话里一阵激动,却让我们这边厢众人一阵大笑。
“张师傅,这还真‘肾亏’你向我们道出这‘尿虚’老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这是给子孙积德,多谢你!”我承他的话感谢他,挂上电话,望着笑得捂着肚子的众人。
高书记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收敛了笑容:“方先生,妙墟真人1965年就死了,那时大浩劫还没开始,加上妙墟真人是这远近有名的老神仙,活了100多岁的老寿星,为村人治病驱邪,做了很多好事,他死的时候,我只有10岁,我还跟着我爷爷,乡里好多人,一起去送别了老道长,看着老道长棺材下葬呢……老道长都死了快50年了,再说了,文老师也只是说他印象中只有老道长留过那么长的胡子,又不是说他确定就是老道长,是吧,这世上留长胡子的人,也不少吧,这么邪乎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我也没时间再去分辨解释了,向杨天骢一点头,杨天骢看我的脸色自然便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些底了,“现在不论如何,哪怕只是传说,甚至道听途说,都是线索,孩子们现在只剩下一口‘先天阳气’在活命,只怕那最早出事的孩子,再过两三天就要没命了。这玉龄子坟前有脚步印,而且是那片坟山里唯一的脚步印,几十年的荒坟野墓,还有人去挂坟,坟前又没有香蜡纸钱,这甚是可疑。现在这张木匠,既然提供了一些线索,不管他说的真实与否,有了这一丝线索,就有一星半点希望!那么,高书记,你马上带我去那妙墟真人的坟墓!”
“这座坟墓该不会又找不到吧?”杨天骢在一边想了想,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问了这一句。
高书记摇圆了脑袋:“这个你们放心,妙墟老道长是功德圆满,驾鹤西去的,活了109岁,当时浩劫还没开始,青龙观还没遭劫,那是风风观光下葬的,坟山就在咱村里环山坡上,钟队长,你带一些人,这就和我一起,陪方先生进山去!”
当即,我招呼高书记的人再将我下午安排的一些材料带上,扛上挖掘工具和照明设备,向村子山里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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