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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缬云躲在一根巨柱后面,见他来了,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用极低的声音逼问他:“牡丹、金蝶、烟花、童谣,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不是?”
“嘘——”李宽左右张望了一下,笑嘻嘻道,“你可别瞎说,本王千辛万苦寻来的祥瑞,能是假的?”
“别以为我认不出来,那天竺人就是玩月宴上表演喷火的幻术师!”
李宽一愣,笑着摸摸鼻子:“嘿哟,你这丫头,记性还真好。”
“你跟我说实话,这些烟花是不是沈微澜放的?他现在人在哪儿?”
李宽一脸坏笑,提醒妹妹:“他今天去了哪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缬云一愣,推算了一下烟花的方位,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却翘着鼻子冷哼:“算他识相,没被那些庸脂俗粉勾了魂。”
李宽咧着一嘴白牙,嘲笑她:“我看这世上三样东西最硬,驮碑赑屃的壳、贞节烈妇的心,还有南康公主的嘴。”
“呵呵,听说二哥的耳根子是世上最软,让我瞧瞧是不是?”李缬云狞笑,伸手捏住李宽的耳垂,用力拧了半圈。
“哎哎哎……”李宽疼得一阵怪叫,“李缬云!本王也是你的恩人,他出主意我出力,你卸磨杀驴,忘恩负义……”
李缬云理都不理他,转身扬长而去。
李宽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揉着火辣辣的耳垂唏嘘:“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秋
夜玉阶凉如水,李缬云提着留仙裙,跑下麟德殿,骑上照白准备好的骏马,扬鞭策马出宫。
把守丹凤门的监门卫远远看到一位红衣贵女纵马疾驰,待到马蹄声贯耳,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红裙如火的南康公主,骑在马上高喝:“开宫门!”
监门卫都知道食人花公主嚣张跋扈,若有一丝怠慢,不是被她整治,就是被澧王收拾,连忙打开宫门将人放了出去。
李缬云从丹凤门出大明宫,一路马蹄飒沓,寒凉的秋风扑面而来,让她心中的白鹤乘风而起。
那只无所不能的白鹤,不必飞上九重天,只用一只幻术所化的金蝶,用漫天开遍的紫牡丹,便守护住了他的长安花。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宫阙九重、正值宵禁,她也要立刻见到他!
平康坊里,最后一批烟花还在燃放,一群小孩仰望着夜空,边拍巴掌边唱:“长安春,何所似?牡丹开,漫天紫……”
唱完一遍,仿佛立下大功,纷纷去找神仙哥哥讨桂花糖。
神仙哥哥白白净净,长得比探花郎还好看,不喝燕娘敬的酒,不听紫烟唱的曲,只爱看老叟放烟花,爱教他们唱童谣。
每唱一遍,他们都能从竹篓里拿走一颗桂花塘。
直到歌谣唱得滚瓜烂熟,竹篓也空了,小孩们欢天喜地跑远。
沈微澜放下竹篓,仰望夜空,这时烟花业已燃尽,星星点点的紫色从天际坠落,消失在黑暗的夜幕里,如梦似幻。
若一切如他所料,那朵生在长安的富贵花,从此再也不必担心远嫁。
他微微一笑,正欲转身离去,却在灯火阑珊处看到了一袭红裙留仙,只应出现在金殿玉阙里的美人——他的公主,李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