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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邻居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他们对刚刚搬进来的人家一无所知,但这小厮着实“锲而不舍”,愣是叫无关之人对此生出好奇来。
小厮“哼哼”几声,看见杜宣缘就像是找到了目标,登时精神起来,耀武扬威地走向杜宣缘。
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却像是陈家列祖列宗的英灵都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叫他有底气对着“陈仲因”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颐指气使。
杜宣缘除却他刚刚指认的时候给了这跳梁小丑一个惊诧的表情,后边不论他说什么,杜宣缘的神情都异常平静。
不发一言的模样也与当年那个呆怔怔只会任人欺负“小神童”并无差别。
自小在陈家诸位公子身边长大、在私塾跟随大公子左右的小厮越发得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而得意,若硬要叫这满肚子腌臜话的小厮说个所以然,他恐怕也只能复述一番自个儿主子所说的“不尊兄长”、“不通人情”云云。
陈仲因的皮囊生来就是一副温顺友善的模样,就好像他生来合该被人欺负似的,谁叫他长得不出彩,却是鸡窝里下出来的凤凰蛋。
杜宣缘越过喋喋不休的小厮,向自家大门走去。
这小厮却只觉得她想逃,也紧紧跟在后边,从陈氏先祖移居皇城讲起,那一堆自幼灌在脑袋里的“筚路蓝缕”故事倾倒而出,仿佛这年纪不足二八的小人在这一刻先人附体一般,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陈仲因。
杜宣缘没去开门,反将目光落在搭在门口的木尺上。
那是昨日布铺掌柜带来的,除却量体裁衣,还要丈量杜宣缘家中的床榻长宽,是以这木尺并不算小,他们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掌柜还要频繁往来,实在携带不便,于是掌柜将它暂且放在此地。
刚说到“陈仲因”是如何殴打手足,那一指厚、半掌宽木尺末端便飞到小厮脸上,让他切身体会一把什么叫“殴打”。
莫看这木尺纤细,用的可是上好的实木,且不知为何撞过来的力道奇大,一下将这小厮拍飞出去。
小厮跌坐在阶下,茫然抬头,似乎还没想明白平日脾气软到任人揉搓的二公子居然会动手。
他吃惊完,才感觉到口中麻肿间有什么东西硌着口腔中的软肉、蔓延出一片腥甜的铁锈味,他张嘴“呸”一下,掉出两三个牙来。
泛着黑丝的牙砸在地上,声音落在小厮耳中十分刺耳。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还是被“陈仲因”这个窝囊废打了!
他突然出离的愤怒起来,指着杜宣缘,叫声凄厉得仿佛哪个不开眼的孤魂野鬼白日里便不要命的跑出来:“你居然敢打我!”
下一尺接踵而至,撞在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将本就跌坐在地的小厮打得滚出去两圈,周围的人纷纷避让,生怕这口水混着血止不住流的东西脏到他们鞋面。
“我不怎么喜欢讲道理。”杜宣缘为方便动手,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下,只是她睥睨着,嘴角勾起,“对长嘴是用来喷粪的人,我更喜欢直接把他长错位置的屁股打烂。”
大抵是因为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然会说出这种粗鄙的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哑巴,好些人的脚尖已经向外撇,看着随时打算离开——只是这新鲜瓜的味道太香,勾得人走不动道,还想再观望一二。
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阵鼓掌声,张封业就这样十分嚣张地笑道:“妙手回春啊陈太医。”
他吊儿郎当地越众而出,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道:“不仅将这位患者移位的屁股治回去了,还将他尚未成势的龋齿拔出,防患于未然,其手法之老练、动作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陈太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实在是我辈翘楚。”
不愧是太医院的老混子,这出口成章的能耐就是旁人拍马不及啊。
许多围观之人都忍不住喷笑起来,嘲笑声自四面八方包裹着趴在地上的小厮,他竭力抬头,想看清是谁在嘲笑自己,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间,竟觉得眼前人都十分眼熟——像是大公子、三公子,抑或是谁的书童、谁的婢女。
两边面颊皆被打肿,他一张嘴便喷出血沫子,这口在主子身边鞍前马后、冲锋陷阵的嘴失去它的能耐,就像被拔去尖刺的刺猬,畏畏缩缩再不敢凑到杜宣缘跟前,忙不迭抱着脑袋自人群里钻出去。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撞到他的脸,疼得这小厮龇牙咧嘴,更加马不停蹄。
杜宣缘懒得追赶这马前卒,将木尺一丢,一面向街坊邻居告罪,一面招呼着张封业进去喝茶。
围观者小声议论着“是大夫……”、“是宫里当值的……”,面面相觑间也都散去。
人走得差不多后,杜宣缘才抬手落在门环上,只是还未敲响大门,门扉便已经被人拉开了。
戴着帷帽的陈仲因缓缓收手,抬头望向杜宣缘,又慢慢挪着脑袋偏向一旁的张封业。
其实陈仲因听见外边动静发生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戴好帷帽起身准备去开门。
但陈仲因感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变迟钝了——不是行为举止上的,是思维像一团浆糊,声音从他脑海中穿过,就留下一点点涟漪,要他调动自己全部的心神去理解刚刚什么东西飘了过去。
连手脚都像是陷入粘稠的沼泽,行动间需要拼命拉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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