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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见只他一人来了,倒也不奇怪,他神色淡漠,语气平静,让人请了微生进来:“你来得正好,坐到这里来吧。”
白起说着,就要为微生让出床榻边沿的位置容他把脉,谁知那不安分的小家伙听了,竟突然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走,白起一向知道她的脾气,便只能耐着性子,把她当小孩哄,那双威严冷厉的蓝眸,也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柔和:“听话,让微生给你看看,否则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白起,我……”孟青夏当然不能让白起走,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最清楚,那张苍白的小脸,似乎因为羞愤而微微涨红。
微生好像知道孟青夏此刻的羞愤一般,他仍旧垂敛着双眸,面上却已经淡淡地泛起了温柔的微笑:“白起大人不必担心,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受伤的,在来这之前,我已经询问了您麾下陪同这孩子下场狩猎的部下……哦,那对叫做修和观的兄弟,确认青夏她不曾受到过猎物或是偏失的箭羽的袭击……”
“白起……”孟青夏想要中断微生的话,奈何她现在根本是力不从心。
微生笑了,他看起来面容清俊圣洁,可经过这几年的打交道,孟青夏很清楚,微生这家伙的骨子里,其实狡猾得很!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情况,甚至知道她现在羞愤难当的心情,为此此刻他的嘴角才会扬起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至于为什么青夏会突然流血……想来白起大人还是让人去请个妇人来,会比微生在场,更为管用。”
白起的身形微微一僵,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变化万千,英俊的脸上更是交织着错愕、尴尬与几分哭笑不得,他松开了孟青夏的手,慢慢起身,那双幽深的蓝眸里眸光微闪,神情复杂莫测,良久,他才微微皱眉,掩下了方才的情绪:“也许你还是为她看看比较好,据我所知……即便是女人来了葵水,我也不曾见过,谁像她这样痛苦。”
他也是被她那身上带血的模样给气得一时竟失了冷静,否则凭他白起,也不可能在微生面前闹出这么大个笑话来,这个小女人……念在孟青夏仍痛苦地躺在床上,分明让他闹出这么大个笑话的人是她,这家伙反倒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比谁都还要无辜可怜,白起虽暂且没有将怒气发在孟青夏身上,但先前哄她让微生为她看病时的柔情却顷刻间淡去了,一种微凉的寒意霎时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孟青夏的呼吸都伴随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凉意……
这一回,孟青夏也不敢和白起唱反调了,白起说得不错,她自己也不曾见过谁来了葵水像她这般痛苦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回回都像今天这般,她恐怕忍受不了太久……
微生闻言,神情也有些慎重了起来,孟青夏疼得仍是小脸苍白,微生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则细细地搭上了她的脉,半晌,微生才收了手,起身在白起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起?”孟青夏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微生方才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到。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白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好像并不愿意与孟青夏多说,只是安慰道:“你在这待着,一会我就让年纪大些的妇人来看你,喝了止疼的方子,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孟青夏的目光深深地落在白起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信息来,但白起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是淡漠,孟青夏有些失望,白起伸手,那熟悉的大手,动作温柔地擦掉了她额头上的汗,然后这才起身,与微生一同出了帐,外头混乱的场面似乎已经控制住了,涟和湛也都回来复过了命,看来那落入危险中的孩子应该也已经得救了,巫医忙不迭地前去处理伤势,但照情况看来,至少命应该是保住了。
微生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悲无喜,没有流露丝毫怜悯,也没有半点对人命的不屑一顾,只是那情绪温和淡漠,波澜不惊,只是淡笑道:“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受伤的是哪位大臣的掌上明珠,虽保住了命,猛畜之下,也难保全身而退。”
白起并没有过多地询问那落入虎口的女孩的情况,只是问道:“照你方才所说,青夏的毛病,可有办法痊愈。”
说到孟青夏……这个圣洁而淡漠的尊贵巫师,似乎才有了些难得的凝重的神情:“微生很惭愧,学识浅薄,并不能为白起大人排忧解难,如您所说,那孩子距离脱胎换骨,长大成人,所承受的磨难也比常人多得太多,这或许与她昔日氏族败落,命运之坎坷令她所遭遇的那些劫难有关,因此才落了病根。如今初潮袭击,便让她痛不欲身,全身痉挛,往后怕只会变本加厉,如此下去,待她为人妻妾,只怕难以孕育子嗣,严重了,或许还会危及性命。”
“竟然……是这样严重吗?”白起的神色凌厉莫测,深邃俊美的五官也被一层冷峻所笼罩。
微生沉思了片刻,道:“微生虽才疏学浅,但术业有专攻,神庙之端,巫师孟善,昔年微生年弱之时,与之也算有数面之缘,虽为女子,但据我所知,却是医术过人,就是当年姒苏首领……”微生说到这,不由得一顿,然后淡淡笑道:“也曾请求巫师孟善下山辅佐夏后氏之政,只是孟善性喜静,闭门而拒之,但事关医病救人,她必会悉心照料那小奴隶……”
姒苏,姒纵之手足兄长,当年姒纵即位,姒苏首领便少有人再提起,这似乎成了所有人讳莫如深之处,不敢轻易提之,就如同白起如今势盛,大臣和贵族们也不会在他面前轻易提起姒纵一般……
“你的意思是……送青夏上神庙,将这毛病治上一治?”白起微眯眼睛,脸上亦是讳莫如深,语气更是让人听不出他是怎么想的:“这也的确需要一些时日……”
伯益将有动作,他恐怕也要忙上一阵子,留那小女人在身边,的确让他不怎么能放得下心,巫师孟善之处,不失为远离喧嚣与祸乱的好去处,只是那孩子的脾气古怪,只怕不好劝说得动……
“白起大人……”
涟忽然朝白起走了过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白起和微生也中止了方才的谈话,转而看向涟:“发生了什么事。”
涟看了微生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微生笑了笑,也知道涟他们到底是不怎么信任他,为此碍于他在场,有些话才不方便说呢。
白起也只是淡淡一笑:“微生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涟这才神色一凛,低声道:“伯益的部下‘胜瑜’说要见您,还说非要亲自见您一面不可,他说……有不可告人的要事要亲自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