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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首领晏殊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他疑心的事情自然是多了去了,为此现在,他夏后氏白起的女人竟然不怕死地送上门来,晏殊也不得不留了一个心眼,尚且还算对他们客气了。
孟青夏不是看不出来东夷首领晏殊所面临的窘境,他虽是九夷首领,但比起身份地位,似乎九夷女巫绛要在他之上,就算是这场战争,一向霸道傲慢的绛,也是掌控了主动权的,身为首领的晏殊,却只有听命的份,他想要摆脱这样的窘境已经想疯了。
对于东夷首领晏殊的试探,孟青夏竟然是毫不避讳,她被冻红的粉唇缓缓地向上弯起,眸光璀璨而漆黑,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口吻轻声细语慢慢道:“传闻不假,白起的确是身染恶疾……就是最见多识广的巫医也束手无策,尽管我们并不愿意让这个消息在这种节骨眼上泄漏,但如今外头已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想必晏殊大人您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百般试探。”
那年到中年的东夷首领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直率,他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来,似乎还真有些赞赏之意,但东夷首领晏殊显然还不至于因为孟青夏的这些话就对她消除了疑心:“出人意料啊,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真的信了?”
孟青夏的目光闪了闪……她紧紧地咬了唇,心中的确被这阵笑声扰得有些心烦意乱了:“我也是不信的……”
晏殊微微挑了眉,笑声也止住了,他忽然也有些老糊涂了,分不清这是真是假,只因孟青夏那一瞬的反应……的确让人无法生出半分质疑来……
顿了顿,孟青夏扯了扯嘴角,冻出的红渐渐褪下,脸色竟然也有些苍白起来,苦笑了一下:“我来这,的确是因为怕死,白起若是不行了……此战夏必败,而我孤儿寡母,也必是命不久矣,如今绛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将中原这片疆域的统治权收入囊中……到时候又哪里还有晏殊大人您说话的份呢?如今绛便已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她虽未曾有夺权之举,可人们却称九夷首领的您为东夷首领,将她乘称作西夷首领,请恕青夏愚钝,不知九夷竟是由两位首领的……”
顿了顿,孟青夏已经明显看到东夷首领晏殊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可不怎么好看,她的嘴角一扬,竟也是染上了几分莫测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绛独大之日就在眼前,我的下场不会太好,但想必去见冥神的路上,不用多久,便会与晏殊大人您再次见面的……”
孤儿寡母……绛一人独大……去见冥神……
轰!
东夷首领晏殊的脸色是瞬间阴沉下来的,暴怒之色隐隐可见,他哪里会不知道,绛如今野心勃勃,独染大权以后,还会留下他与她分一杯羹不成?!那阴险狡诈的疯女人,还真当他是傻子吗?!想要一人独大,做梦去吧!
但东夷首领晏殊就算再怎么冲动残暴,毕竟还不至于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肆意利用他,晏殊冷笑了一声,脸色不善,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你想要利用我?在我和绛之间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算我与绛再不和,但我九夷却也不会因为你这三言两语,就对你们手下留情。战场之上,可没有怜悯这种东西……”
孟青夏也笑了笑,似乎受到晏殊这等轻蔑她也丝毫不在乎,只慢条斯理却极其沉稳有条理地道:“我并非在利用您……只是在恳求您罢了,白起一病不起,就连巫医都束手无策,我也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为还未出世的子嗣寻一条活路罢了。此战我们必是毫无胜算,可难道,您愿意看到绛就果真如此一人独大了吗?纵使九夷兵马强大,可中原地大物博,氏族众多,各方统治根深蒂固,错综复杂,自古夺权容易守权难,您真的有把握,长久地将中原这片广袤疆域的统治权收入囊中?在绛一人独大的情况下?”
孟青夏的话果然让晏殊的神色冷沉了起来,陷入了一片深思,他的目光,也意味深长地扫向了孟青夏平坦的肚子,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起若死,你孤儿寡母,也的确是可怜……白起到底是让人敬佩的一个人,能够留有一道血脉,的确是件令人欣慰的事,若是他这等卓绝的人物都没能在这世上留个后,该是多可惜……”
孟青夏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晏殊心中在想些什么,自然也是孟青夏早有所料的,夏一旦败于九夷手中,绛一贯目中无人,还能指望她眼里有他不成?到时候,以绛的行事作风,他要扳倒她,也的确是难上加难了……与其让绛一人独大,想必白起死后,那些中原人,会更愿意推举白起的血脉为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得倒也是事实,就算他们夺取了中原的统治权,这份统治也不会久远……与其如此,倒不如借由那傀儡……掌控那大权,方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晏殊的态度都分明有些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孟青夏:“我又怎知,你怀有白起血脉,是真有其事?还是欺哄我也?若是被你骗了,岂不是到头来要让我功亏一篑?”
孟青夏闻言,没有抬眸,只是微微地抬起了嘴角:“这等事情,如何瞒您?您这里的巫医还不至于都是蠢货……”
自然……就算这里的巫医再有本事,那本事也总还不至于高过微生的……微生骗人的把戏纵使层出不穷的。
晏殊一愣,然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信你。只不过你我合作,难不成你不想从我这里要点什么好处?”
孟青夏淡淡一笑,只冷不丁幽幽道:“我只有一个要求,绛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