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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菜是压轴菜,值得浓墨重彩地描写一番,可惜我文笔拙劣,不能将其意与美描写出一二,只能恳请读者通过我的基本描述去仔细体味并发挥想象了。
龙小虎由厨房缓缓而出,双手高高托举着一只精美无比的异形巨盘。有客人欲先睹为快,赶忙由坐而立,由立而踮,无奈马小跑以围裙作幕遮掩,直至菜上桌才一睹真容。
只见盘中数公分厚深褐色半透明龟苓膏打底,中央插着三支盛开的鲜艳荷花,花瓣上立着十二只活灵活现的绿蜻蜓,尾聚花心上翘,头向盘沿俯瞰,组成一幅近似心型的图案。十二条红糖穿衣的黄亮色蚯蚓伏于龟苓膏边沿,头翘而向上,与十二只蜻蜓一一相对而望。
马小跑介绍到:
“此菜取名‘龙凤呈祥’。为大家介绍一下菜名的由来。蚯蚓入药称地龙,蜻蜓是传说中的神鸟天鸡幻化成的形体。据南朝梁国学者任晌的《述异补记》记载,蚯蚓本是人间一个少年,姓邱名引。天鸡是娥皇饲养的一只鸡,名叫青廷,每日清晨立在山颠的桃都树上带领凡间所有的雄鸡司晨。
“一日清晨天朗气清,青廷做完工作之后本该回去,却兴之所至,化着人形,准备到人世间游历一番。
“也是事有凑巧,邱引尿勃晨起,畅快之后已无睡意,遂至屋外仰望辰星,极目四眺之际,无意中望见桃都山颠立着一位女子。只见这位女子身段窈窕,秀发轻飏,羽衣翩飞,长袖善舞,在五彩朝霞衬照之下,显得美艳绝伦。邱引一时惊得呆若木鸡,清醒之后便想入非非。他按纳不住激情澎湃的心,似被一股不可抗拒之力推着向山上奔爬而去。青廷也瞧见了邱引,被他俊美的长相、翩翩的风度所吸引,遂动了凡心,便立在山上等待邱引的到来。邱引历尽千辛万苦爬上山颠,踩上青廷身边的一块石头上,他俩四眼对望,良久、良久,不肖言语的交流,所有的心迹都只需向对方的眼眸中去读取。只要彼此靠近,再靠近,两颗热烈非凡的心就会碰撞到一起,融化为一颗心。缓缓的,青廷伸出她的手;缓缓的,邱引也伸出他的手;缓缓的,两只手相向前伸慢慢接近,十公分,五公分,一厘米,两只手的指尖已相触及,爱,即将在这一刻碰撞出天上人间最激动人心的火花来。当邱引倾身向前迎接那只热切的手时,脚下的石块突然松动滑落,带着邱引翻滚下山脚,纷落的石块将邱引掩埋。当邱引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尽断,容貌尽毁,感到无颜爬上地面再见青廷,便化作一条虫躲藏在泥土中,可是他已将青廷作为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渴望时时都能见到她,便在每日清晨悄悄钻出地面,躲在青草丛中望向桃都山。
“青廷未能拽住邱引,心里难过至极。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如何能让她忘却?彼此身虽未拥,但两颗心已相融,今生今世,不,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于是青廷化作蜻蜓飞到人间,停立草端,守候着邱引遇难之处。”
来客们沉浸在邱引与青廷的悲剧爱情故事中,一时谁也没有开口对这道菜作点评。福元元抬手擦拭眼角的泪,女孩子对这类爱情故事尤其易于伤情动怀。还是马小跑继续说:
“一则神话故事,凡男仙女一见钟情,大难之后依然痴心不改,小弟感念爱情的可怕力量,故而取材用之。”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杯中已酌满酒,马小跑高举酒杯敬大家。他道:
“这一桌菜有的是菜谱上早已有之,有些则是小弟这三年来琢磨出来的,不过菜名除去“蚂蚁上树”外,其他通通属于我的专利,我还有新菜今天未予奉上,因为还未定型。无论大家感到新颖也好,恶心也罢,总之既来之则安之,最好每一样都品尝品尝,大家尽管放心,带毒的或者肮脏的虫子都已经过恰当处理,不会给大家的身体造成伤害。想当年我吃过的虫子实在太多太多太多,要么一逮住立马入口,要么用火烤着吃。这桌上的种类,抵不上入我肚腹的虫子种类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这样估计吧,在‘1’后面加上七八个‘0’也不为过。”
马小跑今夜兴致高昂,极度热情,举手投足间展现出强烈的自信心和成就感。他的自信是有本钱的:他的入行时间晚于同行们,却经过极短的三年时间获得了别人十年努力也不一定能达到的五星级酒店主厨之位,这当然是值得大大炫耀的成就,同时他又收获甜美的爱情,毫不夸张地说是早早驶上通往人生幸福之路的快速通道。所以今天,他请来了师兄师弟和省城其他高级饭店后厨中有份量的同行,向他们展示自己引以为豪的创作成果和爱情果实。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还有两位客人不请自来,已在他家门外徘徊,只是不便入门而已,此时正在门外瞪着两双红彤彤的鬼眼睛紧紧盯着他,如果他不灵魂出巧的话,根本无法看见他们。
酒过三巡,话至箩装,恭维之言、吹牛之语此起彼伏。马小跑在众同行好友的吹捧下,频频举杯畅饮。朋友们虽然对马小跑的创新菜品赞不绝口,但是无论马小跑如何鼓励和示范,毫不顾忌地品尝者终究寥寥,大家依然尽量向家常菜伸筷。花有兴师傅一语道出大家的心结:
“总是过不了心理关!”
马小跑指着满桌佳肴醉意浓浓地叫嚷:
“小弟三年来用心与血、智慧和汗水浇灌出的结晶,配上这醇香甘洌的美酒,难道不是大家所能见到的最美味的宴席了吗?你们再不尝,小弟可要自己收藏了慢慢享用哦!”
大家以为马小跑只是开个玩笑,也便玩笑似地回应:
“这一桌虫虫美食马师是从小就吃惯了的,马师喜欢,就收藏起来慢慢享用好了。”
马小跑当真把满桌虫菜悉数倾进自己的厨裙兜!福元元拦都拦不住,她十分歉意地望一眼朋友们,显得相当尴尬。她扶着东倒西歪已站立不稳的马小跑,替他擦去腮上的酒花,温柔地规劝到:
“我说马,不能再喝了,看你脸色都发黑了!”
“今儿高兴,喝!继续喝!大家尽情地喝!”马小跑推开福元元的手,举着酒杯翻着白眼口齿含糊地继续劝酒。对于朋友敬来的酒,马小跑来者不拒,通通接过仰脖一饮而尽。
马小跑实在是喝得太高了,他不要说站立,就是想趴都趴不稳,福元元一面用身体支撑着他,一面大声求助她的准公公马跑跑(马跑跑自感不便呆在这群年轻人中影响气氛,早已回房休息)。福元元正在高喊之时,马小跑却滑溜下桌,瘫倒于地上,没有了动静。朋友们也七歪八倒地醉在庭院四处靠着躺着,只有金童喝酒时玩虚耍滑因而保持清醒。
蒙达似乎觉察出主人的异样,赶忙跳下台阶,钻到桌下来在马小跑身上嗅来嗅去,嘴里“呜呜”叫着,声音显得惶恐不安。
马跑跑步出屋来一瞧,心里不禁大惊,只见马小跑并不象其他人醉酒后脸色发青或者是发白,他是印堂发黑,曾经中毒晕死无数多次,从未出现过如此现象,这是什么征兆?马跑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二话不说,准备背起马小跑急送医院,可是马小跑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单薄少年,他的身体壮壮实实,年近半百病痛缠身的马跑跑拉都拉不动。金童见状背起马小跑就朝医院跑,马跑跑两口子和福元元惊慌失措地拥着跑出大门。蒙达也是上窜下跳,但是它此时的表现不同平常,它显得相当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