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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中原五大国的江山,还有整片九州大陆!
这整个天下!
老祖宗笑够了。蓦地收回目光,再次盯住亦菱,问道:“你想不想要这江山?”
亦菱心中一震,随后胸膛内的那一颗心加速猛跳起来。她毫不畏惧、毫不退缩地回视着老祖宗,“想!”
“很好!”老祖宗满意地点点头,又道。“那我再问你,江山。美人,若不能兼得,你选哪个?”
亦菱不禁大惊!不知不觉间,老祖宗一步一步,竟已将她逼至角落,令她退无可退!原来今日老祖宗带她来此,最终的目的竟是要问她这个!竟是要让她在此时此刻此地,明确地表态,江山与美人,究竟选择哪一个!
回到朝凤已经几个月了,在朝堂上旁听百官议政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早已看出来,母皇虽贵为女帝,但这夏国朝堂的大权有大半却掌握在老祖宗这位上皇的手中。像传位于谁这样重大的事情,母皇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最有话语权的,还是老祖宗。
如果说,她刚刚回到夏国时,老祖宗的态度还不够明朗,群臣都在观望,看老祖宗究竟是想要母皇将皇位传给她的皇表兄杜世子还是她这个自幼流落在外、不久前才归国的皇女,那么时至今日,她若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此时此刻,老祖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老人家想让自己来继承帝位。
可是,要继承帝位就要通过她老人家的重重考验,之前的问题是答对了,可是更大的问题来了。
江山,美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江山,美男,究竟选择哪一个?
也就是说,她必须现在就在帝位和容卿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容卿,后果将不堪设想,老祖宗十有*会大发雷霆,说她孺子不可教、癞狗扶不上墙,别说继承帝位了,到时候恐怕她连皇女殿下都做不成了,估计连这朝凤城也待不下了。
可是,如果她选择了帝位,那就意味着她在容卿这件事上彻底妥协了,就算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不管不顾地要想尽办法暗中同他在一起,要成为下一任女帝的她也是绝对不能传出此类流言蜚语的。
老祖宗今日带她来到这昔日的国师府,方才在路上又同她说了许多关于开国女帝冷如雪和她的师父剑仙雪公子的秘事,怕是有着更深一层的目的。
老祖宗想要警告她,不要暗自存着侥幸之心和非分之想,以为她继承了帝位之后还有机会同容卿在一起。老祖宗带她来这里就是想要让她明白,昔日叱咤风云的开国女帝尚且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只能通过这样隐秘的方式与心爱之人厮守,更何况她这个在夏国还没站稳脚跟的小小皇女呢?冷如雪同剑仙雪公子不过是师徒关系,都要如此小心谨慎,谨防天下百姓之口,更何况她同容卿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姑侄呢?
老祖宗这样做,不过是要让她彻底死心,断了一切念头。
亦菱只觉得现在自己身上冒出的一层一层的冷汗丝毫不比方才多。老祖宗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不过是带她出来而已,竟含了这么多心思,在不知不觉间暗中警告了她,还将她一步一步地逼到了绝路。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顾人伦纲常,同容卿厮守,但日后两人只能浪迹天涯,她此生再不能回到夏国为帝,更谈不上实现她心中业已萌芽的那一统五国的雄心壮志;要么选择帝位,终此一生努力做一位合格的帝王,但却永远都无法再见到最爱的那个人,更谈不上跟他朝夕相伴、长相厮守。
这个选择真的好难。
方才,在老祖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她选择江山还是美男时,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一个冲动脱口而出:江山!只因她记起了那日寿宴上,她献上五国地图时,老祖宗抚摸着地图时那一副激动振奋、慷慨激昂的模样,她周身的热血也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只因那一瞬间,她蓦地感受到了老祖宗内心深处的勃勃野心,领会到了她老人家一直以来渴望实现的那个梦想,这一切同她内心的想法产生了共鸣,于是,她内心深处那刚刚萌芽的雄心壮志像疯了一般地抽枝发芽、展叶开花,花团锦簇,几欲破胸而出!
然而,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却忽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样快,却又那样清晰,不过刹那,却扯痛了她的心。
一想到她选择继承帝位的结局,她就禁不住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委屈和苦涩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看着一直面带殷切的期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老祖宗,犹疑地开口道:“孙儿……”刚说了两个字,就哽住了,泪水哗的一下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汹涌而下。
模糊的视线中,她隐约看到老祖宗满脸的殷切渐渐地变为愤怒,老人家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金拄杖,还未待她做出反应,后背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这一下力道可不轻,火辣辣地痛。
“糊涂啊!你可真糊涂!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老祖宗怒喝道,同时又是一拄杖抽打在亦菱的背上。
周围孙姑姑和随侍的几名女官垂首静立,她们皆是上皇身侧最受仰仗的亲信。方才祖孙二人谈及帝位和江山这样敏感的话题时,她们就像空气一样立在一旁,一点动静都不曾有,现在老人家教训自己的曾外孙女儿,她们更加不可能做出什么举动来插手或劝阻。亦菱此时此刻落尽了下风,只有挨训挨打的份儿。
背上挨了几下,痛得要命,亦菱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老祖宗见她挺直着背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着,还不肯发出声音来,那样子着实倔强得很,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又抽打了亦菱几下,厉声喝道:“你这个榆木脑袋!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竟还不醒悟?”
亦菱吃痛,咬着唇的牙一松,差点哭叫出声来。她更觉得委屈和不甘了,醒悟?她要怎么醒悟?醒悟到她不能跟自己的大侄子在一起?
“你说!你究竟选什么?”老祖宗怒然道,一只手还啪啪啪地将金拄杖直往地上杵,气势逼人。
亦菱顿了半晌,才勉强止住抽噎声,“孙儿……孙儿选……江山……”
“怎么跟耗子叫似的?听不清,大点声!”老祖宗中气十足地喝道。
亦菱忍不住抖了抖,但仍旧挺直了脊梁,赌气一般地扯着嗓子嚷道:“孙儿选江山!孙儿选江山!孙儿选江——山——!”
声音自揽月楼上传出好远,亦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响。
老祖宗终于怒气全消,眉开眼笑,仰首大笑了几声,一迭声地道:“好!好!好哇!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是!孙儿记住了!”亦菱高声应道,可是话音刚落,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涌出了眼眶,不多时已是泪痕满面,连成线的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在素色的衣衫上晕染成一片。(未完待续)